逝說心雨

小年夜晚上 11 點

就如同往常的每一年

阿嬤站在家族的最前面，手裡拿著三注清香面對著門前的台北街頭

風是冷的，心是熱的。



其實整個過年不知怎麼著，我最喜歡的竟是這一刻

大概是跟小時候有關吧

記得以前媽不讓我晚睡

不過一到了小年夜，台北阿嬤家的客廳就會聚集不少人準備拜拜

大家幫忙搬桌子擺水果，忙來忙去總得弄到 12 點多

那是兒時少有的 " 熬夜 " ，當然是興奮不已。


不過後來想想，令人高興的或許不光是晚睡看電視

因為看著阿嬤拜呀拜的，還真的有種家族溫暖的感覺

小時後畢竟不懂為什麼要拜祖先

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一切全是以前的人一點一滴築起來的

也不屑「要感謝的人太多了，就感謝天吧」這類文字

課本都是屁嘛，當時我想。


但時間總是會向前鋪展的

阿嬤的身邊突然多了根拐杖，後來又變成步行的輔助架

今年小年夜，透過映於冷冷鐵架上的燭光，阿嬤的蹣跚閃動出時間的痕跡

用盡全力的每個步伐，讓爸的眉頭皺了些


「人老了，不中用了。」聽到這句話，大家都默默的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



記得爸曾說過

十年前阿公走的前些時日，身體因為疾病而十分虛弱，幾乎是一動也不能動了

但當議員走進病房來探望他時，卻仍使盡全力掙扎著想爬起來回禮

也不希望讓人看見他虛弱的樣子。


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，一個一輩子也修不成的課題，是嗎？















那天，阿嬤塞給我一個紅包

「你讀書很認真，這給你買糖果，加油！」她說。


我的眼框竟然濕了。